顾爱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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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梦回时(三十七)

三十七

这一声道歉,他一直等到了过年还没等来。到了除夕这天,阮嘉心里的憋屈已经到了临界点,只要傅莼再怠慢他一点,他就准备借题发挥地大闹一番。

他处处盯着傅莼,等着抓她的错处。可是傅莼一板一眼地操持着家里的事,一点疏漏都没有。他要真想发火,就只能无理取闹了。

阮嘉远远望着跟管家吩咐事情的傅莼,再瞟一眼稳坐客厅的老父。为了保证不会被教训一顿,他暗暗决定如果傅莼真的不出错的话,那就把这场无理取闹挪到正月之后吧!

在傅莼眼里阮嘉是个直通通的木头心肠,自然不会想到他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。何况她从始至终没觉得自己有对不起他的地方,更是把那为期一天的冷战抛到了脑后——五年都这么过来了,难道还差这一天么?

所以此时傅莼只觉得阮嘉那天的一顿爆吼有点效果,那些人使用起来的确是服帖很多。将家中大小事宜细细布置给了管家之后,她合上账簿往屋里走。

这一转身,就正好对上了阮嘉那双紧勾勾盯着她的眼睛。她被他吓了一跳,可惊的同时又不自觉地带出了一抹笑:“子平,今天太阳很好,你出来走走吧。”

她只是随意地呼唤了一声,因为的确觉得天气好,暖洋洋的。见阮嘉不动,她也不再继续招呼他,转向屋内的女佣继续吩咐。

阮嘉等了许久没有等来她第二声邀约,就觉得傅莼对待他好像对待一条小狗——来了兴致就呼喝一声,逗弄两下。他略略地有点高兴,知道小狗至少是可爱的、讨人喜欢的。可随即他又大大地不高兴了:他为讨她的欢心,连被当成狗都觉得高兴,怎么她就这么没心肝,一点不把他往心里放?

对着傅莼怒目而视了半晌,阮嘉眨巴眨巴眼睛,决定择日不如撞日:与其憋屈到年后,不如趁着今天先出出气。

“你——”

“子平,你来得正好,新衣服又到了一批。”傅莼余光瞄见了一个庞然大物,便笑盈盈地转过身,随手一指远处的一架衣裳,“要不要先试试合不合身?这两天肚子大得快,恐怕没等过完年西装就要扣不上了。”

阮嘉看她一个头四面八方地转,今天一天跟旁人说的话比跟他一年说的都要多,便很有些嫉妒。屋内来来往往的全是人,他故意把一副青面煞神的表情做给傅莼看,可她都顾不上瞥他一眼。于是阮嘉拽着傅莼的胳膊,把她拉扯到了屋外。

“怎么了?”傅莼连着一个月没有被他骚扰,早就已经放下了戒心。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他,她被他那咬牙切齿想要发狠的表情吓了一跳,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也骤然褪了色。

阮嘉满心拟着要让她也不爽快,可真看见了傅莼的惊愕表情,却是心里一软。不由自主地撅了撅嘴,他换了一副将怒不怒的委屈相:“你自己叫我晒太阳,倒是陪陪我啊。”

“家里上上下下都忙着,我……”傅莼审时度势地决定住口,没必要为了这些事让阮嘉不痛快。在阮家的这些年,每年过年都是一样的张灯结彩,其实不消她吩咐旁人也不会出错。她只是觉得阮嘉怀着孩子,总像是一个转折点——明年起,她就是妈妈,他就成了爸爸。这样全新的一年,总该开个好头才是。所以她格外地认真,只希望样样事情都能够按部就班地来。不过既然阮嘉已经有了要发怒的征兆,那她还是不要再管这些小事为好。

阮嘉这性格始终阴晴不定,傅莼连他为什么要生气都懒得探究。对着他笑眯眯地一点头,她很温和地哄着他:“晒吧。”

阮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味,不过她既然不走开,他也暂且算是满意了。和暖的阳光让他感到了舒适,傅莼的陪伴也让他感觉到了快意,所以他伸长两条胳膊,抻出个大大的懒腰,以及“啵”的一声。

傅莼循声望去,就看阮嘉外套上的一颗钮子骨碌碌地顺着草坪滚了好远。瞠目结舌地看着阮嘉绷开的衣裳,她过了五秒钟才笑出声来。

她笑了两声,发觉阮嘉那表情不对,可越看他越觉得滑稽,就越是忍俊不禁。

阮嘉小小地出了个丑,被她笑到了恼羞成怒的程度,太阳也不晒了、扣子也不要了,直接对她搡了一把就往屋里走:“什么这么好笑!”

傅莼被他搡得一晃,可看他敞着衣襟、袒露肚皮的恼火样子还是好笑,所以难得地有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心情。笑眯眯地走去捡来扣子,她追着阮嘉帮他把外套脱了下来:“好了子平,我给你缝。”

阮嘉停下脚步,定定看了她一会儿,然后高声嚷道:“老张!快去拿针线盒来!太太要亲自给我缝扣子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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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莼从小也没认真做过家务活,可是钉扣子作为一项必备的生活技能,她觉得自己还是能掌握的。

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她才有些傻眼——阮嘉这件外衣是呢料子,衬也挺括,所以硬的很,扎一针下去要费好大力气。她捻着一枚针,在内衬里戳了好几回都没能穿过去,而且手指被针尾顶得很疼。她揉了揉指腹,眯起眼睛试图找出衬布的经纬。

“笨死了!”阮嘉旁观许久,朝她伸出手去,“我来!”

“你行吗?”傅莼犹犹豫豫地不肯把衣服递过去,知道阮嘉不心疼东西,更没什么耐心。现在只是掉了个扣子,待会被他一处置,恐怕能只剩下一个扣子。

阮嘉不由分说地把衣服夺了过来,然后捏着细细的针,专心致志地开始缝。他力气比傅莼大,很流畅地穿针引线,果然牢牢地把扣子钉好了,并且还挺美观。他手上动作不停,还得意洋洋地跟傅莼炫耀衣裳:“我是懒,不是蠢,跟你不一样!”

傅莼看他手上没个准,还这么眉飞色舞地不长眼睛,心惊胆战地提醒道:“你小心——”

话音未落,阮嘉果然一针戳进了自己的指尖。

手上沁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血珠,阮嘉立刻就骂了一句脏话,随即把手指递到傅莼的嘴边,也顾不上说话,只焦急地“啊!”了一声以作示意。

傅莼明白他的意思,可是往后缩了又缩,并且试图站起来:“我去给你拿药棉。”

阮嘉一把把她给按住,然后直接一指头捅/进了她嘴里。

傅莼含着满口的血腥气味,几乎想要把阮嘉的手指头咬下来——他又开始无理取闹了,又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,又这样侮辱她!她对不对他好,难道他不知道么?为什么总要依着他自己的脾气为所欲为?

她又是气,又是失望,恨恨地唾出阮嘉的手指与鲜血,起身就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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